于是本人就有点儿怯场了,有钱人我不怕,但这么摆谱的我就有点儿怕了。爱尔兰看我步履迟疑,一把握住我爪子,把我拉到他身旁。
此时此刻,我特有孤寡老人得了低保的安心。(*^__^*)
我们走到那张桌子前面,康娜抬起头来,目光从我们仨身上快速扫过(但我还是感到她的眼神在我和爱尔兰的手拉手上做了短暂停留)。
然后她站起身来,上前和摩卡,爱尔兰轻轻的拥抱了一下,便招呼我们坐下,一落坐,立刻有侍应身手敏捷的为你戴好餐巾,然后又影武者一般迅速退散。
于是,我近距离的观察到了康娜,因为她的特别身份,我之前还幻想她会是个穿金戴银的角色,哪知她样貌平常,衣着也很朴素大方,唯有耳朵上火彩夺目的巨大梨钻耳钉暴露了一切真相。
啧啧,这才是如假包换的有钱人,真是充分证明我只有暴发户的水平。
且这位康娜小姐年纪尚轻,却自带强大气场,宛如教导主任驾临,我顿时忍不住要装三好学生,从坐下到吃饭都保持着不声不响的状态。
和陌生人我也素来慢热,且让他们先聊去。
但康娜,爱尔兰和摩卡却是很熟悉的,他们谈话很轻松,一开始便聊了很多小时候的趣事。
我可以隐约听出来,那摩卡和康娜共同拥有的父母大人,从来都看重这个女儿多一些,他们不爱摩卡,甚至怀疑摩卡是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,要不是他拥有一双家族遗传的绿色眼眸,可能真的会被撇出族谱去。
我最恨这种不靠谱的父母,他们就该怀不上,怀上了也得流掉,流不掉就得生出个小王八蛋来。
他们哪有资格制造出摩卡这么精美的人来,现在已经该是五星报喜,花开富贵了!
但康娜的言语里却流露出对这个哥哥的深深依恋,态度甜蜜而恭顺,反而每每提到那个叫哥伦比亚的哥哥时,她就会显出些许轻慢来。
也不知道是不是爱屋及乌,她对身为摩卡挚友的爱尔兰也很关心,一开始就皱着眉头说:“你怎么消瘦的这么厉害?”
爱尔兰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回答:“当大明星可比当流浪汉苦多了。”
她摇头表示怜惜,说自己早就预约了下个月去羯磨湖修养,问他们要不要一起去,然后又追忆了很多年少时他们三个在那里度过的美好时光。
摩卡看了看爱尔兰,爱尔兰只是笑了笑,没说话。
然后康娜小姐金贵的目光终于肯落到我头上,此刻我已经吃完了一大盘前菜,正在进攻主食,准备一举拿下芋泥烤小排。
她轻轻抿了一口金酒,很漫不经心的对爱尔兰说:“你也可以把你的小女伴带上。”
什么啊,讲的我仿佛一个什么行李,于是华诗有些不愉快,搁下了刀叉。
爱尔兰的身体往我这边靠了靠,伸手揽住我的肩膀,笑道:“算了,她只适合呆在她想呆的地方,不然就会闯出什么祸来。”
康娜小姐一脸淡然,但我依旧敏锐的捕捉到她眼里闪过的那一抹不痛快。
那是一种隐忍的情感,让我如此熟悉。
曾经,每当我看玛丽珂和那个“他”在一起的时候,虽然能表面做到若无其事,但我知道自己的眼神还是会泄露一些情绪,所以我都选择低下头去。
她对爱尔兰,好像并非哥哥的朋友那么简单。
然后,康娜小姐就转头去问摩卡:“哥哥,那你去吗?你知道,爸爸妈妈从来不会去羯磨湖,那里会很安宁的。”
摩卡毫不犹豫的说:“我和爱尔兰还要继续巡演。”
康娜小姐的脸上升起阴霾,她终于不能掩饰自己的失望,音量也大了起来,竟对摩卡质问道:“你当时离开家的时候,告诉我你只想过平静简单的生活,我了解你,所以尊重你的选择,但你看看现在你是什么样子!?跟三流唱片公司合作,给小酒吧做表演,甚至,甚至还一度睡在卡车里!昨天我见了你们的那个经纪人,在不知道你是我哥哥之前,他竟如此藐视你!如果你真的希望在人前演奏苏裂,凭你完全可以站在国家音乐厅或乌索歌剧院的舞台上……”
她的情绪终于打破了一贯的平静,胸口也因为激动而剧烈的起伏起来,也许她其实一直在忍,但在这两个人的固执面前,终于还是破功了。
对于她的控诉,我有点儿心虚,如果说对爱尔兰还能理直气壮,但对摩卡,我是一直都是很心虚和愧疚的。
他是这个世界我唯一的也是最好的朋友,他,爱尔兰和我三足鼎立,构建起我的一片小天地,但我心底里知道,这并非他愿。
康娜小姐已经没有耐心再兜圈子,直接对摩卡说:“你必须做出选择,和我回三德拉城去,或者就回去亚伯宁。”
摩卡沉默了片刻,尽量语气温和,但态度依旧固执的说:“不,小娜,爱尔兰需要我。”
康娜飞快的看了爱尔兰一眼,那目光里的温柔和绝望让我一阵心悸,她喃喃说了一句:“可是,我也需要你……”
这时,黑西装快步走到她旁边,弯腰附耳说了几句什么。
康娜深深呼了一口气,她迅速的便坚强起来,收敛起表情,站起来冷冷的说:“股东们还在等着我,你们稍后自己离开吧。”
这可以说是不欢而散么……
走在回酒店的路上,我全程都没有耍嘴皮子,无论爱尔兰怎么挑逗我,我都没有跳起来和他打闹。
从刚刚康娜的语言中,我察觉到浓缩的好态度果然不是天下掉下来的馅饼,如果不是因为康娜,如果不是因为摩卡是康娜的哥哥,如果不是因为爱尔兰是摩卡的好朋友,说不定这个很黄很暴力的家伙会怎么对付我们哪。
面对强大而孤寂的康娜,我突然感觉到了自己的弱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