孩子们赤着脚在泥地里刨食,老人蜷缩在墙角,等待死亡的降临。
而如今,落石村已扩建数倍,青砖瓦房整齐排列,村口立着一座高大的水车,清澈的渠水哗啦啦地流入田间。
晒谷场上堆满金黄的麦垛,几个孩童追逐嬉戏,手里抓着刚出锅的馒头,油香飘散。
村中央甚至建起了一座学堂,朗朗读书声随风传来。
魏昶君闭上眼。
他记得,自己刚穿越过来的时候,陕北的田埂龟裂的土地,手指抠进干硬的泥土里,却连一滴水都挤不出来。
而山东截然相反,过连天连月,不见天日的阴雨。
那时候,村子里所有人都在盼太阳。
不是因为温暖,而是因为阴雨天,霉变的粮食会让人腹泻至死,风寒会夺走最后一点生机。
“里长,该进城了。”
夜不收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。
魏昶君睁开眼,笑了笑,迈步向蒙阴县城走去。
街道上人来人往,商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。
“新到的江南棉布!结实耐用!”
“天工院新式铁犁,翻地省力一半!”
“热腾腾的肉包子!三文钱一个!”
他停在一个包子铺前,摸出几枚铜钱。
老板麻利地包好两个肉包,笑容满面。
“客官,趁热吃!咱这肉馅可是用玉皇庙乡养殖场的新式猪种养的,肥瘦相间,香着呢!”
魏昶君咬了一口,肉汁在口中迸开。
十年前,这样的肉包,普通百姓一年,甚至一辈子都吃不上一回。
他继续前行,路过县衙。
曾经的县衙破败不堪,县令虽不算贪墨,却连同缙绅欺压百姓成性,小吏有样学样,百姓告状要先交门包,否则连大门都进不去。
而现在,县衙门前挂着民部政务堂的牌子,几个穿着整洁制服的文书正在门口接待百姓,耐心解答赋税、土地等问题。
不远处,一座崭新的大医馆刚刚落成,门口排着长队。
“里长,那是蒙阴医馆。”
夜不收低声道。
“按民部的要求,各县至少设一座大型医馆,百姓看病只需付药钱,诊费可免。”
魏昶君点点头,目光投向更远处。
玉皇庙乡,曾经穷得连庙里的泥像都被饥民啃掉了半截胳膊,如今却成了远近闻名的养殖忠心。
高大的厂房矗立在乡间,牛羊养殖声日夜不息,工人们抱着成捆的饲料进出,脸上带着忙碌的红晕。
左营村,过去因驻军而得名,那时候他们红袍军才几个人?不过是些巡田队。
现在,这里成了铁路枢纽站,红袍军的退伍老兵们组织起运输队,帮着村民将粮食、山货运往各地。
傍晚时分,魏昶君终于回到了落石村。
村口的老槐树还在,只是更加枝繁叶茂。树下摆着几张石凳,几个老人正坐着喝茶下棋。
“这村子......变化真大。”
他轻声道。
“那可不!”
老者似乎是新搬来的,如今蒙阴商贸发达,总有许多人搬来。
他得意地捋着胡子。
“自打红袍军来了,日子一天比一天好!去年村里通了自来水,再不用去三里外挑水了!今年还要建池子,听说连浇地都不用挑了!”
魏昶君笑着,眼底温和的看着这片土壤,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。
十年前,他在这里饿得啃树皮。
十年后,他让这里的孩子吃上了肉包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