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荷泪流满面地点头:"一个穿红嫁衣的女人...在镜子里..."
神婆和奶奶交换了一个惊恐的眼神。
"不能再拖了。"神婆咬牙道,"现在就做法!"
法坛设在院子中央。神婆换上一身绣满符咒的法衣,手持铜铃和桃木剑。奶奶则按吩咐在玉荷周围撒了一圈盐,又在门口泼了黑狗血。
"天地无极,乾坤借法..."神婆跳着诡异的步伐,铜铃发出刺耳的声响。
玉荷被按坐在法坛中央,浑身发抖。夜风突然大作,吹得火把忽明忽暗。神婆的咒语越来越急,突然,她剑指东方,大喝一声:"现形!"
一阵阴风呼啸而过,院门"砰"地自动打开。远处,一团绿光若隐若现。
"来了!"神婆声音紧绷,"丫头,无论看到什么,千万别出这个圈!"
玉荷抱紧双膝,眼看着那绿光越来越近。终于,它停在了院门外——正是昨晚那个纸人!暗红色的绸缎大褂在风中猎猎作响,瓜皮帽下的黄纸哗哗颤动,手中的绿灯笼明灭不定。
神婆挥舞桃木剑,厉声道:"纸人张!阴阳两隔,为何纠缠生人?"
纸人没有回答,只是缓缓抬起一只手,指向玉荷。就在它抬手的一瞬间,玉荷看清了灯笼上除了"沈"字,还有一行小字:"七日还魂"。
"奶奶!灯笼上写着'七日还魂'!"玉荷惊呼。
奶奶闻言面如死灰:"完了...是七日追魂咒..."
神婆额头渗出冷汗,但手上法诀不停:"纸人张,有话好说!何必害人子女?"
纸人突然"咯咯"笑了起来,那声音像是风吹过纸片的声响,却诡异地形成了人声:"沈家...偿命..."
说完,它猛地向前一跳,首接越过黑狗血形成的屏障!
神婆大惊,连忙掷出一把朱砂。朱砂碰到纸人,"嗤"地冒出一股白烟,纸人后退几步,但很快又逼近。
"不够道行!"神婆咬牙,转向奶奶,"必须知道当年详情!纸人张女儿葬在何处?"
"就、就在村西乱葬岗..."奶奶颤声道,"可二十年没人祭扫,坟怕是早平了..."
玉荷听到这话,突然想起什么:"等等,我昨天在树林里...好像看到一座新坟!"
神婆眼睛一亮:"怕是纸人张重修了女儿坟!快说,在哪?"
玉荷刚要描述,纸人却突然暴起,绿灯笼光芒大盛,照得人睁不开眼。神婆连忙掷出桃木剑,剑身穿过纸人胸膛,却只是戳出一个窟窿,没能阻止它。
"沈家...偿命..."纸人再次发出那种可怕的声音,朝玉荷扑来。
千钧一发之际,奶奶冲上前,将一盆黑狗血泼向纸人。纸人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,绸缎大褂被腐蚀出无数破洞,露出里面的竹篾骨架。它踉跄后退,绿灯笼也暗淡下来。
"快!趁现在!"神婆拉起玉荷,"带我去找那座坟!"
三人冲出院子,朝树林奔去。夜色如墨,只有神婆手中的火把照亮前路。玉荷跑得气喘吁吁,却不敢停下,身后隐约还能听到"嗒、嗒"的跳跃声。
"就在前面!"玉荷指着树林深处,"昨天我就是在那看到..."
她的话戛然而止。眼前根本没有什么新坟,只有一片被翻动过的泥土,上面散落着几片纸钱。
神婆脸色难看:"来晚了,坟被移走了。"
"怎么会?"玉荷不敢相信,"昨天明明..."
"咯咯咯..."熟悉的笑声从西面八方传来。三人惊恐地发现,树林里不知何时出现了数十点绿光——数十个纸人提着灯笼,将他们团团围住!
每个纸人都穿着暗红色绸缎大褂,脸上贴着黄纸,手中的灯笼上全都写着"沈"字。它们以诡异的节奏跳动着,逐渐缩小包围圈。
"完了..."奶奶瘫坐在地,"这是要我们沈家绝户啊..."
神婆咬牙,从怀中掏出一张紫符:"只能拼了!"
就在她准备点燃紫符的瞬间,所有纸人突然停下动作。树林深处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,接着,一个比其他纸人都要高大的身影缓缓走出。
这个纸人没有戴瓜皮帽,而是梳着发髻,身上穿的...是女子嫁衣!
"女儿..."神婆失声道,"纸人张把他女儿也扎出来了!"
嫁衣纸人抬手,所有灯笼同时熄灭。黑暗中,玉荷感觉一只冰冷的手抚上她的脸颊,同时一个凄婉的女声在她耳边轻语:
"找...到...他..."
然后,一切归于寂静。
当第一缕晨光穿过树梢时,玉荷发现自己躺在林子边缘,身边是昏迷的奶奶和精疲力竭的神婆。昨夜的一切仿佛一场噩梦,只有地上散落的纸屑证明那些纸人真实存在过。
"他...是谁?"玉荷喃喃自语,想起女鬼的最后一句话。
神婆挣扎着坐起来,苦笑道:"看来我们搞错了...纸人张的女儿不是来索命的..."
"那她是..."
"是来求助的。"神婆看向远处逐渐苏醒的村庄,"她要你找一个人...一个很可能关系到她枉死真相的人。"
玉荷突然想起父亲书房里那个上锁的红木匣子——或许,答案就在那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