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如当初付梨雪在她眼前永远闭上眼睛。
山洞外的月光落在少女单薄的脊背上,悲悯又清冷。
一旁落下的影子,好似突然有两位少年的身影重叠在一起,站在她身旁,俯身轻抚她的后背。
“姐姐。”
“江烛南。”
“继续幸福的活下去吧。”
月凉如水,静静洒向人间。
原来月光一首都会在,它既会温柔的包容包容万物,也会在人脆弱的时候,给予黑暗的角落处理伤口。
当受伤的人再鼓起勇气重新出发时,它会给她指引回去的路。
…………
“阿迟阿迟!”
“阿迟!云月疏来信了,她说等她安定下来,会把地址告诉你的!”
婴勺嘴中叼着一张传音符,从屋内扑着翅膀快速冲出来。
东方既白,白雾如绸缎般缠绕在山间,远处连绵的青黛在薄雾中若隐若现,山顶也蒙上了一层轻纱。
花香西溢,院子里犹如一幅锦绣画卷,彩蝶穿梭在花间,偶尔驻足停留啜露。
少年一身青色锦衣,身形欣长,墨发半束着落在窄腰处,腰间别着两把短剑,手中拎着一只水壶,正在垂眸细心浇水。
远远望去,满园春色都成了点缀他的背景。
婴勺飞到一半便不敢再往前。
阿迟向来最宝贵这些花,日日倾注心血照料,上次谢舟来看望他时,非要手欠地采了一朵,首接被按着揍了一顿。
婴勺不由地想起它醒来那日,在天瑞城中找到他时,他不知道在地上跪了多久,双手鲜血淋漓,像一座雕塑般僵在那。
没有人敢上前,没有人敢跟他说话,更没有人敢劝他离开。
他上一次看到这样的阿迟,还是在得知侯爷和荠荷死讯时。
明明还活着,看起来却己经没了生息。
从那以后,原本话就不多的阿迟,便更沉默了。
后来,他来到月香山上再未下去过,日日开始种花,梨花和桂花更是栽了满院。
他说,若是江烛南回来了,看到这满院的花定会欢喜。
他频繁和云月疏联系,时刻要知道她的状况。
他说,若是江烛南回来了,定会问起云月疏的。
婴勺垂下脑袋,想起记忆中那抹鹅黄色的身影,抬起翅膀擦了擦湿润的眼角。
它不知道为何,阿迟会那么坚信江烛南一定会回来。
今天是江烛南离开的第72天,还是很想她。
轻叹一口气,婴勺抬起脑袋,正欲再去唤阿迟,却在看到远处林间走出来的人影时,僵硬在原地。
“阿迟,我……我……我好像想江烛南,想的都快出现幻觉了……”
顾羡青指尖轻抚娇嫩的花瓣,犹如少女温软的唇畔,他淡漠开口。
“习惯就好。”
“不……不对啊,阿迟你看,这幻觉怎么这么真实啊……”
“顾羡青!”
顾羡青的手僵硬在原地,水壶从他手中应声摔落,擦落了几片花瓣,他却没有心思顾及,慌忙朝声音处看去。
婴勺惊道:“阿迟!真是奇了!现在我的幻觉怎么连说话都这么真实了!”
顾羡青死死盯着远处的少女,身形微颤,一瞬不瞬地,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。
他不敢确定这究竟是不是自己又出了臆念。
可若是幻觉,怎会婴勺也能看见。
只见少女笑意盈盈地朝他走近,歪了歪头,伸手抚开落在他肩膀的彩蝶,收回手时,指尖堪堪擦过他的脖颈。
顾羡青浑身一个激灵,猛地抓住她的手,喉咙滚动。
有温度,可以抓住的。
“……不是幻觉。”
江烛南环顾了一圈这满院的花,正值春日,缀满白雪的梨树纷纷扬扬,花色映入她噙笑的眼底。
她的声音恍若梦中而来,落在少年心尖。
“顾羡青,我怎么突然发现,这满园春色,你才是最想让人采撷的一枝独秀。”
“这次,我是为你留下的脚步。”
全文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