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璃的枯木发梢刚缠上陆昭然脖颈，两人魂魄便同时泛起刺目青光。

那是木系业火与金系罪魂在契约共鸣下的剧烈碰撞，像两把烧红的铁钳卡在陆昭然喉间，他甚至能尝到血锈味——不是来自口腔，而是魂魄深处被业火灼穿的裂痕。

"昭然！"姜璃的指甲深深掐进他肩膀，指节因用力发白，"契约在同步吞噬我们的业火！"她的瞳孔突然泛起浑浊的灰，像是被谁强行扯动记忆线，陆昭然看见她眼尾溢出幽蓝光点，那是魂魄分裂时溢出的残念。

光点在空中凝结成画面：血雾弥漫的古战场，姜璃穿着与此刻相同的素色医袍，却握着一支染血的长箭。

对面是炽翎的身影——不，是更鲜活的朱雀使徒，火红色战衣上的金纹如活物般游走，她的手腕被九根锁链贯穿，锁链尽头缠着半透明的西象纹路。

"原来那支箭..."姜璃的声音带着魂魄撕裂的颤音，"我前世没射向你，是射向锁链！"画面里，她手中的箭精准刺穿朱雀使徒腕间最细的锁链，锁链崩断的瞬间，朱雀使徒脖颈处的西象纹突然亮如白昼，与此刻炽翎发梢跳动的离火如出一辙。

陆昭然的断妄瞳自动展开，金红双色在眼底翻涌。

他看见姜璃魂魄表层的枯木纹路正与红衣女残留的执念纠缠，像两条绞在一起的毒蛇，而木系业火正顺着纠缠处疯狂流逝——不是被吞噬，是被主动抽离，抽离的方向...竟指向水镜半透明的胸口。

"臣服契约可重启试炼场。"水镜的手掌穿透陆昭然心脏，幽蓝晶体纹路顺着她的指尖钻进他魂魄，那是始祖契约的记忆碎片，"反抗则会..."

话音被炽翎的尖叫截断。

离火突然暴涨三尺，将水镜胸口灼出一个焦黑窟窿，半透明躯体下的暗青鳞片赫然露出全貌——竟是玄冥傀儡关节处的同款纹路！

陆昭然终于明白为何红衣女残魂会与姜璃重叠：水镜根本不是引导者，她在利用契约共鸣，将所有参与者的业火抽向傀儡核心！

"逆了！"炽翎的发梢离火突然变成诡谲的紫，她扑向正在逆向旋转的青铜罗盘，"核心逆转会把所有业火炼成杀器，连西象始祖都镇不住！"陆昭然顺着她的目光望去，原本刻着"春生夏炽秋肃冬寂"的罗盘，此刻"冬寂"二字己被磨成深痕，露出底下"灭世"的暗红刻纹。

混沌深处传来炎阳子的低语，像砂纸擦过耳膜："水属性觉醒者，必须用血脉之血重铸契约锁链。"陆昭然猛地捂住耳朵，断妄瞳却不受控制地映出双重画面——一侧是姜璃的魂魄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透明，枯木发梢的藤纹开始脱落；另一侧是傀儡核心的猩红漩涡，正将所有飘散的业火碎片往里吸，包括他自己正在凝结的金砂。

"血脉之血..."他的指尖不受控地掐破掌心，鲜血滴在与水镜相触的胸口，云纹道袍突然泛起金光，那是炎阳子临终前用本命真火烙下的护魂印。

水镜的手掌在血珠下剧烈颤抖，半透明的脸第一次露出慌乱："你竟...保留着道统血脉？"

几乎同一时间，炽翎的朱雀虚影突然从她裙裾窜出，化作赤金锁链缠住陆昭然手腕。

锁链烫得惊人，他却在触碰瞬间看清锁链纹路——正是前世姜璃那支箭崩断的锁链！"抓住它！"炽翎的声音带着哭腔，"用你的血，用她的业火，重铸锁链！"

陆昭然望着姜璃逐渐透明的指尖，又望着正在逆转的罗盘。

他能感觉到金砂魂魄因使用断妄瞳加速消散，但更清晰的是姜璃掌心的温度——她不知何时握住他的手，木系业火正顺着指缝流入他体内，像春天的溪水漫过龟裂的土地。

"昭然，我疼。"姜璃的眼泪落在他手背，竟在接触瞬间凝成冰晶，"但我能感觉到，那道枷锁...快碎了。"

炽翎的离火突然泛起奇异的冷光，原本灼人的温度开始下降。

陆昭然的断妄瞳捕捉到她发梢火焰的变化——最外层的赤焰正在褪成幽蓝，像极了水镜初次出现时眼尾的冰棱。

他还没来得及细想，混沌外便传来更剧烈的轰鸣，晶体墙壁的崩解速度突然加快，有细碎的冰晶从裂缝中飘进来，落在炽翎发梢的火焰上，发出"滋啦"的轻响。

而那抹幽蓝，正顺着火焰的脉络，缓缓向核心蔓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