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你们懂什么?"小翠叉着腰,"我家小姐这叫返璞归真!"
只有苏若苕自己知道,第三日清晨掀开绣绷时,心尖跳得有多快——原本该是粉白的莲花瓣上,多了几针靛蓝丝线,歪歪扭扭连成个类似"丧"字的符号。
她捏着绣绷去找顾砚之,侯府的管事早候在巷口,递来个裹着蓝布的包袱。
打开一看,是母亲当年的绣本,扉页上"若苕周岁礼"的字迹还新鲜。
翻到莲花那页,苏若苕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——原稿上根本没有那团靛蓝。
"是诅咒绣。"顾砚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吓了她一跳。
他穿着月白锦袍,手里还沾着墨渍,"用带煞的针脚和染过丧仪的丝线,能坏人气运。"
"那林姑娘..."
"她师父是金陵绣娘,十年前给顾家表亲绣过孝帐。"顾砚之把绣本重新包好,"你要引她动手?"
苏若苕点头,耳坠子在风里晃:"总得抓个现行。"
第三日夜里,月上柳梢头。
苏若苕缩在绣房后窗的冬青丛里,寒气渗进棉靴,冻得脚趾发麻。
她盯着窗纸上映出的人影——林姑娘举着烛台,鬼鬼祟祟摸向桌上的绣绷。
"林姑娘好雅兴,大半夜来补绣?"苏若苕拍了拍身上的枯叶,从树后走出来。
林姑娘吓得手一抖,烛台"当啷"掉在地上。
她弯腰去捡绣绷,却被苏若苕抢先一步按住:"这针脚改得妙啊,我娘的莲花,倒成了索命符。"
"我...我不是故意的!"林姑娘膝盖一软跪在地上,眼泪啪嗒啪嗒掉,"是...是王妈妈说,只要改了这绣样,就给我二十两银子!"
"王妈妈?"苏若苕挑眉,"哪个王妈妈?"
"主母身边的王妈妈!"林姑娘拽住她的裙角,"她说大姑娘克母,要借这诅咒绣镇住你的气运..."
"够了!"陈嬷嬷举着灯笼从廊下冲过来,绣房的门"吱呀"一声被撞开,"老身当是谁在捣鬼,原是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!"
天刚擦亮,林姑娘就被捆着送出了府。
苏若苕站在廊下看她上马车,晨雾里传来她哭嚎:"王妈妈...王妈妈害我!"
"小姐,"小翠捧着热姜茶过来,"要告诉主母吗?"
"急什么?"苏若苕喝了口茶,热气熏得鼻尖发红,"王妈妈的戏,才刚唱到一半呢。"
她转身回屋,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妆匣上,半块旧帕子和顾砚之的账本叠在一起。
窗外的麻雀又飞回来,在屋檐下叽叽喳喳,像在说什么秘密。
这一局,她赢了。可那藏在幕后的手,还没露出来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