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砚之被她这副娇弱模样唬住,解下药囊递过去:"只放半盏茶的量,多了要晕。"
"知道啦~"苏若苕接过药囊,手指在囊口轻轻一压,半撮香粉落进袖中暗袋。
等顾砚之转身去厨房交代煮雪梨汤,她立刻闪身回屋,把香炉里的残灰和顾砚之的香粉分别包进两个绣着并蒂莲的小香囊。
比对时,她把香囊凑近烛火。
顾砚之的香粉遇热散出清苦的松香,而香炉残灰的气味里,竟真混着丝若有若无的甜腥——和周大夫说的软骨香,分毫不差。
"姑娘,要报官吗?"小翠攥着帕子,眼睛都红了。
"报官?"苏若苕把香囊收进妆匣,指尖摩挲着匣上的牡丹纹,"当年我娘的事,府里说是急病。
如今突然说中毒,谁信?"她抬眼时,眼底闪着星子,"得找更硬的证据。"
月上柳梢头时,小翠裹着斗篷溜出了苏府。
她怀里揣着苏若苕写的帖子,说是要整理前夫人陪嫁,借侯府旧库的香料账册看看。
阿兰守在库门前,灯笼光映得她脸上的疤更明显:"前夫人的陪嫁早送来了,怎么现在才理?"
"我家姑娘说,"小翠吸了吸鼻子,"前夫人走时,有个莲花锁的匣子没找到,许是混在香料账里了。"她掏出块桂花糖塞过去,"阿兰姐姐,我从小跟着姑娘,她心里苦...您就行行好?"
阿兰盯着糖块看了半响,突然扯了扯嘴角:"小丫头片子,倒会打感情牌。"她转身从柜顶抽出个青布包,"三年前的账册,就剩这副本了,明早卯时前得还。"
苏若苕在烛下翻账册时,手背上全是汗。
纸页窸窣响着,首到某一页的字迹刺得她眼睛发酸——"某月某日,安神香五两,送往苏府。"落款是侯府外院管事的印,日期正是母亲病发前七日。
"原来如此。"她把账页按在胸口,心跳声震得耳朵发疼。
母亲素日不用香,这五两安神香,该是进了她的佛堂。
次日晨起,顾砚之来送新晒的陈皮。
他刚跨进门槛,就见苏若苕案上摆着两个小香囊和一页账册,她垂着眼,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。
"苕苕?"他放轻脚步走过去。
苏若苕抬头时,眼眶红红的:"阿砚哥哥,你说...这些香料,为何会出现在我母亲屋里?"
顾砚之的手指在账册上顿住。
他盯着那行"送往苏府"的字迹,喉结动了动:"你怀疑..."
"我娘的病来得蹊跷。"苏若苕抓起他的手按在香囊上,"这两个香,成分太像了。
周大夫说软骨香要混在安神香里,才不容易被发现。"
顾砚之的掌心慢慢收紧。
他望着她发颤的眼尾,突然站起身:"我去查。"
"查什么?"
"香料的来处。"他转身时披风带起一阵风,案上的账页哗啦翻卷,最后一页右下角,"香满楼"三个字被吹得翘起一角,在晨光里忽闪忽闪,像团未燃尽的火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