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前日还和砚之说,等成了亲要把这面墙留下来,做个...做个藏女儿红的酒窖。"
她的指尖在"酒窖"二字上重重一按,老赵的后背立刻沁出冷汗——那处砖缝下,正压着他今早塞进去的密信草稿。
"图纸借我抄份样?"苏若苕不等他回答,己从袖中摸出薄如蝉翼的竹纸覆在原图上,"我阿爹总说我画的画儿像鬼画符,正好跟赵师傅学两笔。"
老赵盯着她笔下流畅的线条,忽然想起十年前侯府老管家的话:"那小女娃笑起来像糖蒸酥酪,可手里的算盘珠子,比账房先生拨得还响。"
傍晚顾砚之来送蜜饯时,苏若苕正对着拓印的图纸咬笔杆。
他站在门口看了会儿,见她发顶的珍珠簪歪向一边,到底没忍住伸手扶正:"又在捣鼓什么?"
"捣鼓鬼呢。"苏若苕把图纸往他怀里一塞,"你瞧这三处,屏风后、妆台下、东窗根,图纸和实地都对不上。
老赵那套'老结构'的说辞,哄鬼呢。"
顾砚之的手指划过图纸上的红圈标记,眉峰渐渐拧紧:"你房里的眼线,怕不只是老赵。"他从袖中摸出块羊脂玉牌,系在她腰间——正是前日送的定情物,"我让暗卫守在角门,可...你昨日收的那方并蒂莲帕子,侯府里只有三个人用这种绣法。"
苏若苕的指尖轻轻抚过玉牌上的云纹。
她昨日在妆台暗格里发现半块虎符拓印时,便猜到这局棋下得大——可今日的机关线、不符的图纸、并蒂莲帕子...分明有人想把水搅得更浑。
"砚之你说,"她忽然歪头笑,"我明日在厅里摔个茶盏,会不会引出人来捡碎片?"
"胡闹。"顾砚之绷不住脸,伸手揉乱她的发,"今晚我让人把栖云阁围三层,你...莫要再单独进密室。"
可月上中天时,苏若苕还是摸进了密室。
她抱着油灯,灯光在青石门上投出摇晃的影。
图纸摊在石桌上,她用铜尺量着第三处可疑点——东窗根下的墙,比图纸上厚了三寸。
"咔嗒"一声,她按下墙脚的暗簧,一块青砖缓缓弹出。
里面没有金银,没有密信,只有半张墙纸。
她把油灯凑近,暖黄的光里,墙纸上的牡丹花纹突然凸起——那是用特殊颜料画的,遇热显形。
"戊时三刻,角门。"她轻声念出那行小字,指尖微微发抖。
这字迹...和母亲妆匣里的药方字迹,像极了。
窗外传来夜枭的啼叫,苏若苕猛地吹灭油灯。
黑暗里,她摸到腰间的玉牌,触手生温——是顾砚之让人在玉牌里嵌了暖石。
她重新点亮灯,把墙纸小心收进暗格。
月光透过窗纱洒在石桌上,映出她翘起的嘴角。
明日清晨...该让某人看看,她苏若苕的"鬼画符",到底能画出什么花样来。
(次日清晨,当苏若苕捧着个裹着红绸的木匣出现在前院时,众人只当是她新得的妆奁。
却无人注意到,她袖中还藏着封未拆的信——信纸上的墨迹未干,正散发着淡淡松烟墨香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