啪!
灯光彻底熄灭!
整个屋子连同院子,瞬间被浓稠如墨的漆黑吞噬!尖叫声瞬间炸开!
嗡——!
一股带着浓重水腥味的阴风,毫无征兆地在人堆里平地卷起!风势狂暴,绕着地上瘫坐的刘艳疯狂旋了几圈,扬起地上的尘土碎屑扑人脸!随即,这风像寻到了目标的毒蛇,猛地冲开中堂大门,发出一声低沉呜咽,狠狠撞向院外乱糟糟的人群!
“啊——!!!”
一声女人凄厉到变调的惨叫,像把尖刀瞬间撕开了混乱的喧嚣!
黑暗来得迅猛,去得也突兀!
几乎在那声惨叫响起的同一刹那——
啪嗒!
老灯泡猛然复明!昏黄的光线重新挤满了屋子。
一切发生在两三秒之内!快得让人思维停滞!
风散了。
灯亮了。
中堂内——
老爷子一脸错愕地僵在原地,手里的香差点掉在地上!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眼神渐渐恢复清明,只剩下惊恐茫然和身体本能颤抖的刘艳,又抬头看看灯泡,仿佛在确认自己不是做梦。
“怪事?!”老爷子喃喃道,满是皱纹的脸上写满了费解,“真……走了?!”刚才那股怨气冲天、盘踞纠缠的能量,如同被无形大手瞬间抽走!
他很快回神,长长吁了口气,不再犹豫,上前一步将那根线香稳稳插回香炉,声音洪亮,带着稳定人心的力量:“行了。祸根已除!没事了!”
刘艳的母亲像离弦的箭扑上去,捧起女儿的脸:“燕子?燕子?!”
刘艳的目光终于聚焦在母亲脸上,嘴唇哆嗦着,积压的恐惧和委屈瞬间决堤,“哇——”的一声,撕心裂肺地哭了出来,紧紧抱住母亲,浑身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。哭声虽嘶哑,但那份认出亲人的依赖,足以证明她的本魂归位!
老爷子检查了一下她的气色,对刘家父母道:“冲撞伤了点元气,好好养几天,睡一觉嗓子能缓过来。”他指着门框窗棂上那些朱砂鲜艳欲滴的镇魂符,“这些符,千万别急着撕。这娃儿三把火弱,阳魂不稳,容易惹些不干净的。符在,能护她些日子。”
刘家人经历了这番生死惊吓,早已把老爷子的话奉若神明,唯唯诺诺地连连应承。
老爷子收拾起家什。刘家老爷子赶紧小跑进里屋,片刻后拿出一个厚实的红纸包,硬是塞进老爷子手里:“杨师傅!救命大恩!您一定收下!给家里的神位上炷香!”
老爷子象征性推了两下,便稳稳收入怀中。这是行规,也是因果。施法不纳酬,于人于己都无益。
我们见事情平息,心头大石终于落地。看着刘艳那虚弱苍白的小脸和嘶哑的声音,知道她急需休息,也不便多留,跟着老爷子悄然离开了刘家。
车子在夜色中行驶,先送蒋艳回家。车厢里异常安静,只有窗外风声和老烟袋偶尔的“吧嗒”声。我和波仔、大头交换着眼神,劫后余生的庆幸里,更多是对那股看不见摸不着却又真实存在的力量,生出的深深敬畏和寒意。
“爷爷,”我终于忍不住开口,声音干涩,“张军他……不会找我们麻烦吧?”波仔和大头也紧张巴巴地望向老爷子。
老爷子喷出一口浓烟,烟雾模糊了他深邃的眼睛,瞥了我们仨一眼,哼道:“主谋归了位,你几个毛头小子招来的麻烦,人家气也撒差不多了,还找你们作甚?记着!鬼神莫轻招!滚回去睡觉!”
“是是是!记住了!”我们仨点头如小鸡啄米,后背全是冷汗。
回到村子,已是夜深。我们仨各怀心事,疲惫又心有余悸地走向家门。今夜注定难眠,王坑洞的浓黑、刘艳扭曲的脸、那平地起阴风的恐怖景象,在脑海中挥之不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