报纸上还配有一张蘑菇云升空的黑白照片，范一摇盯着那照片看了半天，才深吸一口气，转头看向江南渡。</p>
“师兄，你说这个原子弹的成功研发，跟我们当初护送的那块镭样本，有关系吗？应该……应该也有的吧，哪怕只有一点点点。”范一摇用拇指和食指捏了个手势。</p>
江南渡看得好笑，点头道：“嗯，可能有的。”</p>
虽然距离那场护送，已经过去几十年，但作为这次研发主导的邓先生，正是从西南联大毕业的，甚至研发核心成员中就有当年参与护送的学生，又怎么能说毫无关系呢。</p>
范一摇心满意足地弯起眼睛笑，那是发自内心的，一种从未有过的愉悦感。</p>
“是吧，我也觉得诶，总归会有一点点帮助的。”</p>
“不如……我们回去看看？”江南渡提议。</p>
范一摇惊讶得睁大眼，“可以嘛？”</p>
九州这些年也经历了几番改革，原来占山为王等级尊卑严格的制度已不复存在，受到人间现代化影响，九州灵界也逐渐出现诸如立法会行政司之类的机构。</p>
而江南渡和范一摇都在其中身担要职，每天忙得脚不沾地，虽然一直很想回人间看一看，却抽不出时间。</p>
江南渡查看了一下两人的日程表，“嗯，请两天假，应该还是可以的。”</p>
“那还等什么！咱们现在就走呀！”范一摇迫不及待，拉起江南渡就要往外跑。</p>
跑到一半范一摇想到什么，忽然“哎呀”一声，苦下脸来。</p>
“怎么了？”</p>
“师兄，现在从九州去人间需要办理通行证的，据说还要提前三天预约。”范一摇很懊恼，倒不是等不了这几天，实在是很想看看这则喜讯公布后人间举国欢庆的样子。</p>
要是错过了，有点可惜。</p>
“早就办好了。”江南渡摇了摇夹在指尖的两张通行证，“去那边的衣服也都准备好了。”</p>
范一摇一脸崇拜地看着江南渡。</p>
大师兄是会变魔术嘛！这么厉害！</p>
江南渡被这眼神看得极为受用，捏了捏一摇的脸，“还愣着做什么，走吧。”</p>
范一摇拿到江南渡给的衣服换好，发现竟是一身草绿色的军装，她在镜子面前照来照去，觉得十分稀奇。</p>
回到九州这么多年，已经许久不穿凡尘衣服，原来现在流行的趋势已经变成这样了吗？可这不是当兵的才能穿的衣服？她在报纸上看到过，如今华国的陆战军队就是这样的服装。</p>
换好衣服出来找大师兄，发现对方竟然也和她一样，换了绿色军装，江南渡身上本来杀气就比较重，如今换了这身形头，不像个上古神明，更像领兵作战的军官了。</p>
“大师兄，现在外面的人都这样穿么？”范一摇问。</p>
“不是所有人都这样穿。”江南渡回答，“只是这种风格目前最受欢迎。”</p>
两人很快就来到离他们最近的一个九州通道，此时关口已经排了长长的队伍。</p>
“居然有这么多人要在今天去人间么？”范一摇不禁感叹。</p>
城门官两条腿细细长长的，看起来应该是一只鹤类的异兽，他认出范一摇，笑道：“这位是范大人吧？哈哈其实每天前往人间界的都很多呢，只是今天格外多罢了，毕竟出了大喜事，那边热闹得很！”</p>
这些排队等待入关的异兽和阵法师，也都换了人间装扮，有像他们两人一样穿绿色军装的，也有穿花衣布裤的，显然对那边的流行服饰更为在行。</p>
两人出示了通行证，进了关口。</p>
范一摇心中难掩激动，毕竟这还是她回九州后第一次再出来，也不知道人间故地如今变成了什么模样。</p>
就好像穿过一片冰凉的水域，原本排队入关的嘈杂人声不见了，短暂的静谧之后，忽然锣鼓喧天，人声鼎沸，天地间被一种激动狂喜的情绪盈满。</p>
范一摇和江南渡是从一个很不起眼的胡同里走出来的，迎面长街上人山人海，有和他们一样穿着军装的人在奏乐敲鼓，周围簇拥舞红绸的队伍，喜庆的旋律伴随着欢呼声，瞬间将所有人的情绪拉到最高。</p>
“哇……”</p>
范一摇一走出胡同，差点被人流冲倒，还是被江南渡一把揪住衣领给提了回来。</p>
“大师兄，这是……当年的北平城嘛？”</p>
范一摇手搭凉棚遮住灿烂的阳光，望向不远处的天`安门城楼。</p>
“是啊，不过如今已经是新的一国之都了。”江南渡将范一摇护在身前，推着她跟随人流往前走。“感觉如何？”</p>
“唔……”</p>
这种感觉，很奇妙，怎么说呢，街道上不再有黄包车，也甚少看见小汽车，偶尔有大巴从宽阔的道路上穿行而过，里面挤得满满登登的人，快进站时售票员半个身子从窗口探出来，一边报站名一边维持秩序。</p>
街道上更多的是靠步行走路的行人，范一摇这才发现，其实穿绿军装的人只是很少数，大多数人穿着暗色系的布衣布裤，也有上面打补丁的，但是相比于当年她所生活的那个时代，人们的精神面貌要好很多，不再萎靡麻木。</p>
两旁几乎看不到旧时的斗拱飞檐，换成了现代四方建筑，虽不高大雄伟，却透出一种淳朴的规整感。</p>
“不一样了，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。”一路走过去，要不是几个主要城门楼还在，范一摇都要认不得了。</p>
街上有人派发报纸，宣传着原子弹成功爆炸的新闻，大家争相传阅，不时能从街道各处听见激动的欢呼声，随之而来就是更为庞大的庆祝队伍。</p>
“从今往后，我们的历史就被分为两截，一截是有原子弹之前，一截是有原子弹之后！”</p>
有学生打扮的人在振臂高呼，周围人不少跟着鼓掌附和，群情激昂。</p>
范一摇跟在这样的队伍里，也不知道自己在傻笑什么，总之就是被周围人的情绪感染，直到手跟着拍麻了，嗓子也喊哑了，才被江南渡从队伍里拖出来。</p>
“累了吧，找个地方歇一歇。”</p>
两人走进一家饭店，依然是朴实的装潢，范一摇打量了一圈，不禁小声对江南渡道：“大师兄，这饭店在核心地段，看着规模也不小，装得这样简单，真的能吸引到客人来这里吃饭么？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