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晚的意识还沉溺在那片由深夜实验室、微凉指尖和虚幻温暖构筑的温柔陷阱里。?8\8`d,u^s_h*u+w+a`n\g~._c,o.m!周屿模糊却深情的注视、拂过发丝的触感、以及那份沉溺其中的迷醉感,如同粘稠的蜜糖,包裹着她,让她几乎忘记了身处何地。
“咚…咚…咚…”
声音!
不是记忆中隔壁实验室门开的轻响,也不是周屿低沉的笑语。
是敲门声!
沉重、缓慢、带着一种令人头皮炸裂的、非人耐心的节奏,像巨大的心脏在朽木上搏动,又像无形的钝器一下下砸在每个人的神经末梢!这声音粗暴地撕裂了林晚脑中脆弱的记忆幻境,将她猛地拽回——
绿洲小镇!
惨白的月光像凝固的冰霜,涂抹在宾馆三楼那扇黑洞洞的窗户上。绝对的死寂,连一丝风都没有,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浆。只有视网膜深处那幽蓝的【67:22:39】在无声地、冷酷地跳动,每一次数字的细微变化都像冰冷的针尖扎在意识里。
“上…上面…”路苏禾的声音卡在喉咙深处,带着被掐住脖子的窒息感,手指像冰冷的铁钳,深深掐进林晚胳膊的皮肉里,剧痛让她瞬间清醒!
周屿仅存的独眼骤然爆发出凶戾如血的红光,仿佛点燃了两颗烧红的炭!他肌肉贲张,低吼一声,沉重的消防斧瞬间横在身前,斧刃在死寂的月光下闪过一道寒芒。“装神弄鬼!滚出来!”他朝着三楼那吞噬光线的黑暗窗口咆哮,声音在空无一人的死镇里撞出空洞、孤绝的回响,旋即被更加庞大、更加深沉的寂静彻底吞没,连一丝涟漪都没留下。
没有任何回应。&秒=章D节)小?¨)说×>网¢ 3~-更@++新×最.t全÷??窗户后面依旧是浓得化不开、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墨汁般的黑暗。那黑暗本身就像一只巨大的、冰冷的独眼,无声地凝视着下方蝼蚁般的他们。
“脚印…”小敏姐的声音异常冷静,但她的脸在月光下呈现出一种死尸般的惨白,嘴唇毫无血色。她的目光如同焊死了一般,死死锁在宾馆玻璃门内——几行新鲜的、带着湿漉漉泥泞的脚印,清晰地印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,如同通往地狱的路标,蜿蜒着伸向那通往未知黑暗的楼梯深处。“它们…在里面…”她的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尖利,“也在外面!”她猛地扭头,视线像淬毒的箭矢射向刚才街道拐角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阴影方向,“不止一个!”
一股冰冷的、仿佛来自坟墓最深处的寒意瞬间攫住了所有人的心脏!他们被包围了!被看不见的、能在空镇里如烟雾般神出鬼没的东西包围了!那催命的敲门声,成了它们猎杀前戏谑的信号,如同玩弄着掌中老鼠的猫爪!
“不能留在这里!”陈文远嘶哑的声音像砂纸摩擦,却带着一种绝境中爆发出的斩钉截铁。宾馆是张开的巨口,街道是暴露的屠宰场!他猛地将应急灯刺眼的光柱从那片令人绝望的三楼黑暗移开,光柱如同濒死者的手指,颤抖着指向宾馆玻璃门旁边一条狭窄、堆满杂物的侧巷。“快!进巷子!找掩体!快啊!”最后一声几乎是吼出来的,带着血沫的腥气。
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迟疑和恐惧!没人质疑,也来不及质疑!周屿如同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凶兽,率先用肩膀狠狠撞开侧巷入口处半人高的、散发着腐败气息的枯萎灌木丛,碎枝烂叶飞溅。/%咸%(鱼[ˉ]看?书¥@ ·追?-+最@新!章′节2$陈文远紧随其后,应急灯的光柱在他手中剧烈晃动,像狂风中飘摇的烛火,在狭窄、堆满生锈废弃垃圾桶和不知名垃圾的巷子里投下扭曲、狂舞的巨大阴影,如同无数挣扎的鬼魅。小敏姐和快苏禾几乎是将瘫软如泥、双腿无法支撑的路苏禾拖拽起来,半架半抬地冲入阴影。林晚咬紧牙关,牙根渗出血腥味,剧痛的小腿像灌了铅,她死死拖着意识模糊、身体沉重的小明,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。默默小小的身影异常灵巧,紧紧抱着那个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刺眼的红气球,像一道无声的影子,迅速钻入巷子的黑暗怀抱。
巷子里瞬间被浓烈的酸腐恶臭和厚重的、令人窒息的灰尘味充斥。冰冷的、粗糙的砖墙紧贴着后背,带来一丝微弱的、属于物质的真实感。所有人紧贴着墙壁,如同壁虎,屏住了呼吸,仿佛只要发出一点声音,就会惊动黑暗中潜伏的猎手。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,咚咚咚的声音在死寂中震耳欲聋,几乎要撕裂胸膛跳出来!陈文远猛地按灭了应急灯,唯一的光源消失,巷子瞬间被浓稠得如同实质的黑暗彻底吞噬!只有巷口那一点吝啬的、惨淡的月光,在地上投下一条模糊不清的、微弱的惨白界线。
咚…咚…咚…
敲门声!再次响起!
这一次,声音仿佛就贴着巷口的那堵墙传来!清晰得如同有人正用指关节,一下、一下,沉重而缓慢地敲击在每个人的太阳穴上!那非人的、带着令人发狂的耐心的节奏,首接灌入耳蜗,钻入大脑!快苏禾和路苏禾死死捂住自己的嘴,身体筛糠般颤抖。周屿的独眼在黑暗中红得滴血,握紧消防斧的手指关节发出咯咯的闷响。小敏姐冰冷的手指紧紧攥着默默的小手,默默怀里的红气球在绝对的黑暗中,仿佛成了唯一具有色彩和体积的存在,微微晃动着。林晚被陈文远冰冷汗湿的手死死拉住,那力道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,将她从回忆的泥沼和现实的剧痛中彻底拽回——
跑!必须跑!
“跑回别墅!不能留在街上!快!”陈文远的声音在极度的恐惧中反而压得极低,像从齿缝里挤出来,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。街道是开放的坟场,别墅是唯一的、己知的、能提供脆弱墙壁的避难所!
没人犹豫!求生的欲望在这一刻压倒了一切!周屿低吼一声,如同离弦之箭般第一个冲出巷口,沉重的消防斧拖在身后,在石板路上刮擦出刺耳的火星!陈文远紧随其后,再次打开应急灯,光柱在死寂的街道上疯狂晃动,如同惊惶的探照灯。小敏姐和快苏禾几乎是拖着路苏禾在狂奔。林晚爆发出惊人的力量,忍着腿上撕裂般的剧痛,半背半拖着小明,踉跄着跟上。默默抱着红气球,小小的身影跑得飞快,那抹红色在惨白的光柱和浓重的黑暗间跳跃,如同不祥的引路符。
通往别墅的路从未如此漫长!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,又像是深陷泥潭。身后那沉重的敲门声仿佛变成了无形的鞭子,抽打着他们的神经。街道两旁的建筑在应急灯晃动的光线下投下扭曲、拉长的巨大阴影,每一扇黑洞洞的窗户都像一只只窥视的眼睛。空气冰冷刺骨,带着铁锈和腐烂的甜腻气息,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冰冷的刀片。
终于!那栋熟悉的、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别墅轮廓出现在前方!陈文远率先冲上台阶,粗暴地撞开虚掩的大门(他们之前逃离时根本来不及锁门),嘶吼着:“快!进来!关门!”
众人如同溃败的残兵,连滚带爬地冲进别墅。沉重的橡木门被陈文远和周屿用尽全力轰然关上,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!插销被死死插上,仿佛隔绝了外面那个恐怖的世界。
瞬间,世界仿佛安静了一瞬。
所有人都瘫倒在冰冷的地板上,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,如同离水的鱼。汗水混合着灰尘,糊满了每个人的脸,头发粘在额角,狼狈不堪。胸腔剧烈起伏,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灼痛。别墅大厅里弥漫着尘土、汗水和一种无形的、紧绷到极致的恐惧味道。应急灯被随意扔在地上,光柱斜斜地照亮一小片布满灰尘的地板,映出众人惊魂未定、写满恐惧的脸庞和剧烈颤抖的身体。没有人说话,只有粗重的喘息和心脏狂跳的余韵在死寂的空间里回荡。
林晚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在地,腿上的剧痛和脱力感让她几乎虚脱。小明躺在她身边,发出痛苦的呻吟。默默抱着红气球,蜷缩在小敏姐怀里,大眼睛里满是惊惧。路苏禾瘫在快苏禾身边,眼神空洞,似乎还没从极致的惊吓中回神。周屿拄着消防斧,独眼警惕地扫视着紧闭的大门和通往二楼的黑暗楼梯口,胸膛剧烈起伏。陈文远背靠着门,胸膛剧烈起伏,脸上是劫后余生的惨白和更深沉的凝重。
这次鲁莽的夜探,除了带回几乎压垮所有人的恐惧,什么消息也没有打探到。这个小镇,到底是什么鬼地方?那些看不见的、能敲门的、能留下泥泞脚印的东西……到底是什么?是怪物?是幽灵?还是某种他们无法理解的、更恐怖的存在?
绝望和未知像冰冷的潮水,再次无声地漫上心头,几乎要将他们淹没。
咚…咚…咚…
敲门声。
再一次响起。
这一次,声音清晰无比地、沉重地、带着令人骨髓冻结的耐心,就来自他们背靠着的、刚刚关上的别墅大门之外!